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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盛氣淩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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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延秀低聲下氣地道:“範兄多多少少,透露點兒呵!”

迎上安樂期待的眼神,又沈吟片刻,龍鷹道:“首先要問的,現時神都之內,竟找不到一個不懼二張的人嗎?不用是著名的馬球手,只要武功高強,精於騎術便成。”

武延秀呆了一呆,欲言又止。

龍鷹正是要他想起符太,只要不是盲的,也看出符太天不怕、地不怕,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。

龍鷹將手掌攤向對面的武延秀,語調鏗鏘地道:“看!淮陽王立即想到至少有一個這麽樣的人了。”

安樂和霜蕎兩雙妙目投往武延秀,後者慌了手腳,不知該說還是不說。

霜蕎有悟於心,她是大江聯掌情報的大頭頭,清楚武延秀,猜到是符太。

安樂不像霜蕎般曉得武延秀與符太有往來,嗔道:“究竟是誰?”

武延秀苦惱地道:“我心中確有這麽的一個人,可是恐怕聖上也使不動他,他絕不會對我客氣。”

龍鷹斷然道:“三個!”

安樂郡主沒好氣地瞪龍鷹一眼,氣卻出在武延秀處,光火道:“本郡主已不計較你,何不早點說出,現在仍要吞吞吐吐。”

武延秀後悔得想死,因符太是他開罪不起的人,更是被罵不敢還口者,只恨給“範輕舟”擡了上轎,沒法下來,慘然道:“就是鷹爺的兄弟符太符大哥,最近他常指點義興郡王和我的武功。他做事全憑心中喜惡,不賣任何人的情面。他不會當我說的話是一回事。”

安樂無助地往龍鷹瞧來,她肯定風聞過符太的事,知武延秀之言,字字屬實。

龍鷹道:“正是這樣的人,才夠膽子加入郡主隊。”

向武延秀道:“立即安排大家見個面,說小弟在日安居恭候他大駕。”

霜蕎道:“算你有三個人吧!另三個到哪裏找?”

龍鷹笑嘻嘻道:“這個要回日安居方知道。哈哈!可見冥冥之中,自有主宰。這叫‘蹄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’。”

接著向發著呆的安樂道:“郡主若敢陪我範輕舟發一次瘋,立即向二張下戰書,然後小弟會帶三個家夥來,讓郡主親自過目。”

安樂怨道:“縱然真有這麽的三個人,可是你尚未征得他們同意,怎曉得他們肯加入我們。”

龍鷹微笑道:“大概沒問題,大家雖未說過話、沒碰過頭,但只聞其聲,已知這三個人肯定是比小弟更瘋的瘋子。哈哈!”

三人呆瞪他,說不出半句話。

馬車駛出郡主府。

靠窗坐,保持沈默的霜蕎忍不住道:“今次的事是沒必要的,且是小事化大,郡主早有怯意,向你訴苦是使性子。”

龍鷹輕松地道:“如果小弟是另一個膽小鬼,豈非立即變成她的出氣目標,看看武延秀便知給她修理得多慘。”

霜蕎道:“如果你的目的純為順她的意,已遠遠過了頭,她如立即向張昌宗下戰書,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。”

龍鷹悠然道:“她若這麽夠膽識,小弟當然陪她發瘋。”

霜蕎不悅道:“原來你猜她沒有這個膽量。範爺太不明白她了,從小到大,沒人逆她的意,寵縱慣下,她比你更瘋。”

龍鷹笑道:“小弟正期待她這般做。”

霜蕎仔細打量他,不解道:“這樣做對你有何好處?近年來,每有紛爭,聖神皇帝總站在二張一方,立場堅定。二張有何可怕,但聖神皇帝卻是無人不懼,除非你一點不怕她,若然如此,你就真的瘋了。”

龍鷹心忖此為第一關,必須令霜蕎相信,自己是在“玩命”而非另有所恃。

微笑道:“不冒點風險,怎能成大功業,小弟有綽號都大家叫的哩!開始時,小弟確有令郡主自己知難而退的意圖,不過當武延秀提出符太這個不懼任何人的龍鷹兄弟,將我的想法徹底扭轉過來。想想吧!如果有符太加入郡主隊,聖上幫哪一方?”

又冷哼道:“江湖有江湖的規矩,宮廷有宮廷的規矩,打馬球的風氣自開國以來,歷久不衰,戰書的事一旦揚了出去,豈到任何人控制?任張昌宗如何驕狂,也不得不來一場公平的競賽,勝負決定於賽場內而非其外。事後要算賬,包他哭訴無門,若想用江湖手段和小弟玩,我教他吃不完兜著走。”

霜蕎冷冷道:“你憑什麽認為符太會加入你的郡主隊,你認識他嗎?清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?讓我告訴你。在神都,他是人人敬而遠之的那種人,惹上他誰都不曉得是禍是福。依我看,武延秀根本沒膽量向他提起此事。”

龍鷹語重心長地道:“小弟之所以被稱為‘玩命郎’,是因行事作風無人能測度,每做一些別人認為愚不可及的事。哈!竅妙就在這裏,我做的諸般蠢事,事後總證明是有益無害。為何如此呢?就是小弟純憑直覺靈應作決定,是師父教的,勿問我背後的道理。當符太兩字入耳,小弟立曉得救星到。”

霜蕎沒好氣道:“事實卻是符太對你範輕舟不屑一顧,而郡主的戰書則送達張昌宗之手,看你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。在神都,沒有任何人可憐你。”

龍鷹好整以暇的反問道:“都大家呢?”

霜蕎生氣道:“你是自取其咎,與人無尤,我都鳳為何同情你這個罪有應得的人。”

龍鷹一臉陶醉地道:“都大家終於對小弟動心了,否則怎會動氣,此叫愛之深,恨之切。今回發大財哩!”

霜蕎正想反唇相譏,不知想到什麽,竟一時說不出話來,還別頭望往窗外。

馬車停下。

原來已抵日安居的大門。

龍鷹未及說話,霜蕎淡淡道:“滾下去。”

※※※

龍鷹甫入大門,立即大感不妥當,把門的店夥一副噤若寒蟬的受駭模樣,沒打招呼,不敢望他。

下一刻龍鷹的心神離開霜蕎,回歸己身,感應擴展。

他伸個懶腰,朝日安舍舉步。

店夥該曾被警告,不許透露對方進入日安舍的事。日安居乃神都首屈一指的客棧,老板有頭有臉,敢來惹是生非的,須像符太般不懼任何人,包括女帝在內。

對符太,武曌是因龍鷹愛屋及烏。

對二張,情況覆雜多了。

藉兩兄弟以抗衡李顯集團朝內朝外的力量,是主要的原因,但亦因女帝對張氏昆仲非是沒有憐意。

人非草木,孰能無情。

女帝雖可以比任何人更狠辣,並不表示她對所有人均能如此,證諸往事,她的愛實須宣洩的缺口出路,形成對某人的偏愛,可達致於其惡行睜目如盲的程度,薛懷義是最好的例子,放縱太平基於同樣的心境。

她始終和二張有著關系感情,是她在得到《道心種魔大法》前青春常駐的秘竅,寵之縱之,遂養成兩昆仲的氣焰。到現在這方面再不需要他們,可是念在當她退出,兩人的下場定淒慘坎坷,時日無多下,唯一可做的,是讓他們多快活一時。

張易之和張昌宗怎想得到此中關鍵,還以為日受重視。別人視他們為“男寵”,他們卻認為是“皇夫”,說不定或許有一天,皇位由他們繼承。在這種不明真相時勢的心態下,兼全無退路,於是以打垮李顯集團和武氏子弟為首要之務。

龍鷹深悉其故,能以鳥瞰的角度,掌握二張的真正處境。

他立足院門前的一刻,兩扇門同時張開,年平生兩手負後,微笑道:“鄴國公候範兄久矣。請!”

年平生外號“逍遙生”,法明四徒之一,解散僧王寺後,法明四徒除太平的師父三真妙子外,因著以前與二張的關系,被二張招攬。

另外兩徒是“笑裏藏刀”檀霸、天竺高手精通瑜伽術苦行僧般的羊舌冷,他們名義上是法明徒弟,法明亦有指點他們武功,可是早在奉法明為師前,四徒各有驚人藝業,乃能獨當一面的人物,故投師學藝只是個幌子,實為投靠依附。

特別是檀霸,本身兇名極著,仇家遍地,不得不倚仗法明的蔭庇。

法明四徒裏他最難了解的是羊舌冷,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,既不為名也不像為利,真不明白他為何踐此渾水,至乎有何讓他活下去的理由。

年平生是法明最放不下的徒弟,曾著龍鷹網開一面照顧他。師兄有命,龍鷹義不容辭,門啟後驟見此君,百感交集。

龍鷹目光落在他掛腰的佩劍去。

在江湖上行走,高來高去,帶刀攜劍者自以掛在背上遠較方便,可是在平常情況,背刀負劍實大礙觀瞻,所以不論文武二將,要帶刀劍會掛在腰間,也有人以腰佩劍為裝飾,剩是年平生這個佩劍習慣的改變,可見他再不用過江湖刀頭舐血的生活。

如龍鷹與三人困在空無一物的密室內生死決戰,以他現時的實力,仍沒十分的勝算,憑此測之,二張如今親衛高手團的實力何等龐大。何況尚有那個叫“沒影子”的家夥。

龍鷹行江湖之禮道:“這位兄臺高姓大名。”

年平生算是有禮,抱拳應道:“本人年平生,範兄請!”

龍鷹感應到至少有七、八道目光,射背而來,知如不依言入院,會就在這個位置被敵方高手群起夾擊。

張氏兄弟橫行霸道之極,欺他是外人,擺明一言不合格殺勿論,視王法為無物。說到底日安舍是他現時的家,竟被鵲巢鳩占,反客為主,是非常無禮。依江湖規矩,龍鷹可以立即翻臉動手,沒人可說他半句話,但當然這裏是神都而非江湖,龍鷹沒殺二張的理由,也不屑讓他們的血沾汙雙手。

龍鷹略一頷首,昂然舉步。

年平生往後稍退,然後轉身領路,道:“範兄請隨我來!”

兩道淩厲目光從左右射來,是打開院門一高一瘦兩個高手,精斂神足,乃內外兼修之士,雖叫不出他們的名字,卻頗眼熟,該是曾見過的二張隨員,再不是以前對著“醜神醫”的友善態度,殺氣騰騰。

龍鷹暗忖如自己是真正的“範輕舟”,今天勢沒命活著離開。

院內除年平生三人外,沒其他人。

日安舍主廳內約六至八人間,他能掌握的是其中五個人,另兩人不現任何波動,純憑此點,已知其是能與他龍鷹相埒的高手,單對單仍有硬拼的實力。

“沒影子”肯定不在廳內,或許慣了見不得人,故躲在暗處窺伺監視,防他有本領突圍逃走。

二張確夠狠夠辣。

龍鷹追在年平生身後,拾級登階,年平生跨過門檻後,移往一邊,就像忽然消失,迎接“範輕舟”的是兩道淩厲的眼神,一張笑臉。

塗脂抹粉的張昌宗坐在中央大圓桌面向龍鷹的一邊,左邊是法明四徒裏最令龍鷹顧忌的“笑裏藏刀”檀霸;右邊坐的是個子不高的中年漢,寬額大耳,加一個蒜頭鼻子,外形毫不出眾,可是他銳似刀刃的眼神,使龍鷹看出他的實力比檀霸差不了多少,縱有不如,亦是一籌半籌間。

中土地大物博,高手屢出不窮,龍鷹又未曾真正在江湖混過,沒法憑相貌認出此人是誰。

檀霸笑嘻嘻的,像因見到“範輕舟”,非常開心,不過知他綽號者,當曉得他愈笑得開心,愈想殺人。

張昌宗面無表情的冷喝道:“坐!”

龍鷹欣然道:“謝鄴國公賜坐。”

言畢毫不客氣,在桌子另一邊拉開對著張昌宗的椅子,從容不迫的坐下。

除留守他後方大門旁的年平生外,廳堂四角各立一人,全為不可多得的一流好手,封死廳堂逃路,若要從通往後進的出口開溜,先要闖張昌宗、檀霸和不知名高手的一關。

張昌宗地位最高,武功卻數他最不濟事。

龍鷹最不怕的是動武,因不用左瞞右瞞,可放手而為,肯定非常痛快,還可將“橫念”付諸實踐,看在招式變化和魔氣道勁的運用上玩出怎麽的花樣。這麽多第一流的高手能人送上門來,難得之至。

惜最不明智亦為動武。

因後果殊難逆料,動輒弄砸馬球比賽,張昌宗大可以因有“範輕舟”在郡主隊內,拒絕應戰。

張昌宗嘴角逸出一絲充滿輕蔑意味的笑意表情,輕佻地道:“剛見過那騷蹄子嗎?她對本公有何話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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